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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能不能趁乱逃跑,刚起了心念,就看见那几个人还没动手,一看清楚对面的黑衣人,立刻脸色一白,连连跪倒。口中高呼大将军饶命。
闻人征的名号,竟然连这些山民草寇都知晓了,不过似乎他的凶名传播得更广。
计划还没想出来就胎死腹中,陆长郁气坏了,狠狠撂下窗帘,懒得再看外面了。
等闻人征一上来,就看到郁郎气愤地瞪着他,凤眼圆睁,倒显得有几分娇俏。
他刚踏上马车的一只脚停顿了一下,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
“郁郎可是气我方才没帮那个书生?”
闻人征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书生只是受了皮外伤,又被抢去了进京的盘缠,并无大碍,郁郎不必担忧。”
在他眼中,郁郎清雅正直,是那种会匡扶正义的人。
他刚刚还故意偏身挡住了那个书生,怕被郁郎瞧见了,心软想帮他,没想到还是被郁郎看到了。
陆长郁正愁没处发火,听他主动认错,就随口道:“你说无碍就无碍吗?人家没有盘缠怎么进京,岂不是又要耽误三年。”
说罢扭过头不看他,一双乌眸中又盈了浅浅的水光,看着要被气哭了似的。
闻人征叹了口气,转身向那个书生那儿走去,丢给他一个鼓鼓的荷包。
“看在我夫人的面上,拿了这些钱进京去吧。”
也不管那个布衣书生有没有拿,径直回头上了马车,一撩起门帘,左脚刚踏上去。
“为什么先迈左脚?我朝以右为尊,你不尊重我?”
闻人征默默放下脚,这次先把右脚放下去。
“鞋子好脏,脱了鞋再上来。”
他故意找茬,处处刁难闻人征,闻人征也不生气,一一照做。他并不觉得郁郎骄纵,倒觉得郁郎是把他放在心上了,才这样撒娇、和他置气。
夫妻本来就是如此,恩恩怨怨纠缠不断。
那几个土匪早就已经跑了,只留一个脸上乌青的青衫书生跌坐在地面上。
发白的布衣染得脏兮兮,身上也一阵疼痛。
看年纪,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此番为进京赶考而来。他淡泊名利,本无意考取功名,是他老师极力劝他,不愿他埋没才华,连盘缠都是老师借给他的。
结果才出来没多久就遇到强盗,被抢去盘缠。
救他的人一身煞气,一看就不是凡俗,那人无意帮他,他倒也没有失望。
却见那个黑衣人在马车旁边,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后,忽然折回来扔给他一个荷包。
十足轻慢的态度,他又怎能接受这份施舍?
勉强撑起身子,一点也不把那个荷包放在眼里。只是有些好奇那马车中的人。
仅仅一句话就让那个冷酷的男人改变想法,到底是何人?
恰巧那个黑衣人揭开门帘,透过一道缝隙,他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人。
浑身裹在件月白的斗篷里,只露出一点嫩生生的脖颈和伶仃的腕子,发着光,透着香。似是身子不好,面色略有些可怜的苍白。
眉眼悲凄,似是怜悯地望着他。
坐在四四方方的车厢里,如同高台上供奉的神明,以玉石塑身,金玉为饰。
书生恍惚以为自己尚在美梦中,不然怎么就见着了书中才有的小神仙?
直到门帘被放下,他听到那人唤“郁郎”,才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并非黄粱一梦。
那个丢在地上的荷包被他捡起,小心拍干净上面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