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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弗惟也想到了这点儿,不过她倒是淡定:“大家已经帮我很多了,不需要再为我担心。”她就和东境的命数一般,本就该直面衰退枯竭。不知道黑雾什么时候会反扑,在这一瞬,陆弗惟前所未有地感到一种叫放松的情绪。她皱了皱眉,略带僵硬生疏地坐下来,又学着西境人一贯的坐姿,把腿伸出去。
生命尽头,一切的规训规矩都可以被放下了。陆弗惟有些迷茫,旋即反应过来,抬头对秦千凝道:“抱歉,浪费了秦道友上好的灵植。”
秦千凝面露不忍:“哪儿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她蹲下来,安慰道,“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陆弗惟还是那句话:“秦道友,不必为我费心。”她垂眸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谅解。”
陆弗惟一直是整个东境年轻一辈里最有希望的修士。由于天资极佳,出生后便被集中培养训练,从日常小事到功法修道,怎么说话,怎么笑,怎么挥剑,都要标准严苛,以成为东境锻造的一把新生利剑。坚毅、孤独、好战,她性格平平,三个词便能囊括短暂的一生。
忽然,黑雾凭空出现,犹如野兽嗅到了血腥味,慢慢地飘向她不断流血的地方。
秦千凝别开眼,道:“没事儿,之前都是为了大比和胜利。”
陆弗惟却摇摇头,直言道:“还有其他的。”比如为了东境的未来而利欲熏心,为了息壤而不肯悔改,不过这些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一个“赢”字。
为了自己赢,为了东境赢。
秦千凝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她并未介怀。其实修真界很多人都和她一样,迷茫着与世沉浮。若运气好,剥掉一层皮,换回一颗清醒的玲珑心;运气不好,在生出自由意志前,便随着世道坠落。
黑雾已经包裹住了她的肩头,秦千凝只能长话短说:“无论什么,我都原谅你。”
“东境……”
“东境会好的,修真界都会好的。”
“温恪……”
“我会解决他,还有魔道,我都会解决。”
陆弗惟点点头,黑雾攀爬上了她的脖颈,她说话变得极其虚弱:“多谢秦道友。我……”她想说点什么,表达点什么,茫然之中,愣怔地对着秦千凝道,“其实,我一直所渴望的,从来都不是胜利。”
秦千凝一愣,就听她接着自嘲道:“……虽然我也没有赢过。”肩负着东境的希望,却有愧于这份责任,带着队友们一场又一场的输了大比。
“没事儿,至少在忍痛这方面,你赢了我。”秦千凝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油嘴滑舌开玩笑,听上去似乎不太合适,但陆弗惟却前所未有地被逗笑了:“这样也算吗?”
黑雾攀爬上她的下巴、嘴,她不能再说话了。
秦千凝握住了她的右手。修真者到了一定修为后,身体便变得无比坚韧强大,伤不留痕,肌肤光滑,但陆弗惟的右手却长满了厚厚的茧,不是因为她自愈能力差,而是这些茧早已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从半人高的小女孩,到如今这个高挑英气的少女,陆弗惟没有一日停下过练剑,她要快速成长,顶天立地,撑起东境。
黑雾覆盖住了她的鼻腔,很快就要淹没她的双耳,这个时刻,她忽然感觉握住自己右手的手掌一紧,秦千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钻进耳里:“陆弗惟,你那么能忍痛,接下来一定要挺住。”
所有人都是一愣,却见秦千凝手一翻,拿出吸尘器吸附到的微弱冰兰碎片。
荀鹤立刻劝阻道:“太少了,根本不够。”
秦千凝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