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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垂头揪着手帕。她微微蹙眉。
“娘娘!”寒声低低地唤她,稚陵一边望向她,一边又兀自揉了揉额角,说:“酒醒了,反倒头疼。寒声,你去煮点醒酒汤来。”
她只记得是即墨浔着人送了她一壶西域进宫的烈酒,那送酒来的宋成和满脸堆笑地告诉她,陛下知晓她从前爱酒,这贡酒谁也未给,只给了她。
她那时高兴了好一会儿,以为这是她的相公也终于记起她来了,于是一个高兴,立即喝得干干净净。
之后,仿佛就是醉了,睡到现在。
寒声局促地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刻动身,稚陵揉额角的动作一顿,抬眼问她:“怎么了?”寒声抬头,她才发觉到寒声满脸泪痕。
寒声已经又开始低低抽泣起来,她不很喜欢寒声这总是哭的娇娇个性。她这辈子极少流泪,上回哭还是因为七岁那年母亲离世。
但她也不知如何对待一个哭了的姑娘,只好睁着大眼睛默默地注视了她半天,说:“怎么了寒声?……要不你先说事再哭?”
寒声一边抽泣,一边说:“娘娘还记得咱们大衡的惯例么?就是除夕夜里,帝后同登朝阳楼赏烟花……”
稚陵这时头痛,只想要一碗解酒汤,因此只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便要翻身下床,寒声嗫嚅道:“昨夜除夕,……”
昨夜落下大雪,依照惯例,除夕夜皇帝要偕同皇后登上朝阳楼观赏烟火,与民同乐。这素来是京中过年最重要的仪礼之一。
本朝的皇帝也未曾废止这个旧例,因此在钟声鸣足了九声后,城楼下万千百姓果真瞧见有明黄身影步上高楼。
烟花浩大。于是众呼万岁,山摇海振……,这原是一桩寓意极好的仪礼。
皇帝身侧立了一位身着繁复金黄礼服的女子,离得近的抬头去瞧,就能瞧见那个女子挽着皇帝的胳膊,另一只手像在指着烟花,笑语嫣然。
远观无法看清神情,但依稀里可看到,皇帝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替黄衫女子裹上,垂眸之间,大抵温情一片。
不过城楼下的百姓此时尚且不知,那女子并非祖训里应当出现在此的大衡朝的当朝皇后。
元旦当日,街头巷尾便悉数知道了那个与敬陵帝万般恩爱的女子,乃是皇帝钦赐封号瑾的瑾贵妃娘娘赵氏,成宁侯赵霍的幺女。
他们紧接着又得知一件事,不是皇帝要坏了规矩,而是皇后娘娘因凤体欠安未能驾临,才由瑾贵妃娘娘代恤百姓。
稚陵怔在原处,似乎很不能理解听到的话语,还是依自己浆糊似的脑子思考了一瞬:“皇上……贵妃……烟花……”
脑子一瞬间像炸开一样,炸得她生疼。她捂紧了头,眉头紧皱,神情格外痛苦,寒声见状慌忙扶住她,断断续续里,听到她说:“怎么会这样。”
脑海里闪过梦境的片段,梦境里他是何其温柔地同她说,将来要带她去城楼上看烟花——但现下,现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好久,她才终于觉得刺痛缓解,苍白着面庞道:“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站在他身边的,以后都只会是她。整肃六宫得罪旁人她不怕,她也不曾怪过即墨浔处罚她。她总归是为他好,他心中一定是明白的。
可是他为什么连她心心念念了这样久的烟花都不愿意带她去看。分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偏偏没有得到。
寒声懦懦未言。昨夜子时前后守门侍卫换班,她才从他们口里偷听到此事,今早他们再换班时,她又听到说,传言甚嚣尘上,甚至都传出皇上会废后,另立贵妃为后……
她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