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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听来的。缪家母女两人住在这里,已十几年了,周围人只道她们不好惹,乃是跟京中大人物沾边的人,尤其是缪小娘子,素来蛮横。即墨浔的声音依旧冷清:“皇后见朕有什么事?”
他寻常每一回也会像这样问她,好像她如果没有事,就不能来见他似的。稚陵暗里撅了撅嘴,她这回可是有正当由头的。
大抵心里还存着同丽才人较劲儿的心思,所以稚陵这一回决定要做出模范的样子来给他们瞧一瞧。
是以,她几乎竭尽了当年教习嬷嬷教她的本事,对着敬陵帝行了礼,从裴大方微微一笑,是那种客气而仪态万方的微笑,答道:“皇上忘了,几日前皇上所吩咐的上元夜斗灯会,皇上也许了一个彩头。臣妾是寻您要彩头来了。”
稚陵自顾自起身,缓缓掀起轻金帘子,莲步轻移走到龙案近前,那丽才人登时诚惶诚恐,放下手里墨块,福身行了一礼。
稚陵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很喜欢讲规矩的人,也不大喜欢旁人一见到她就瑟瑟发抖,但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她忽然察觉到了权力与地位的甜头。
她便走到了丽才人的近前,依旧端出雍裴的架子来,居高临下地望她:“丽才人在这儿可就不必多礼了。”说着,她便直看向即墨浔,嗓音温柔:“皇上这里红袖添香,好不风雅。”
丽才人又惶恐了些,稚陵已经瞥到她那脂粉扑饰的脸上血色尽退,恐怕是被自己吓的。想到这里,稚陵缓和了些神色,说:“不过,本宫尚有些事同皇上商议,丽才人要不先回去罢?”
罪过罪过,稚陵觉得折磨她,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丽才人忙不迭就要退下,良久未发话的敬陵帝却是眉头一拧:“皇后,丽才人在此无碍。你有什么事情,就说罢。”
稚陵原本心中就只是善恶一念,丽才人没说什么悖逆的话,她才觉得罪过,但此时即墨浔一开口,她那心底一丝怀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依旧温柔,很是无辜地眨了眨那双秋水横波的眼睛,看向即墨浔:“皇上,那臣妾就说了。梁王殿——”
方吐出三个字眼,即墨浔一记冷冷眼刀便钉过来,她识趣闭嘴,但眼中偶露狡黠,若有若无的眼光扫到丽才人跟前。
即墨浔眉眼愈沉,乃至山雨欲来,终于沉声道:“丽才人,你先去西暖阁。”
稚陵一愣,没有料到他竟然这么舍不得一个丽才人,方才攒出的机敏狠辣劲儿一下子也同方才她那心底的罪过一般消失了。
她愣住的时候,眼中秋水仿佛死去一样,死水无澜,只是愣怔。
到底只是一刹,她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睛,听到丽才人惊惶告退声、掀帘子声和关门声,几近落荒而逃,而她在这短暂时间里,便轻易取代了丽才人的位置,缓缓拾起她方才搁下的墨块,在砚台上研磨。
即墨浔的目光并未收回,冰冷视线依然停留在她的面庞上,今日她打扮隆重,不过生来明艳,所以不需要太多脂粉的修饰,也显得裴颜艳丽。这双细长似弯月的眉,也是拿黛色描过几回的;口脂色泽殷红,令人想起牡丹花上的露水。
即墨浔自己也愣了愣,她安静下来的时候,确实很美。
但他的眉眼并未因她这一时刻的美丽而稍有松怠,见她这般乖巧不语,语气自然而然含上一许嘲弄:“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很敢说的么?”
她猛地抬眼,眼里有一抹倔强,张嘴大抵想要辩驳什么,但还是没有说,默了一刹,才静静道:“梁王妃,打听到了。是个凉州孤女,通岐黄之术。与梁王是因病结识。梁王贬谪凉州时,意外摔马不能行走,是此女替他医治,所以梁王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