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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低鸣,冷风猝然划过,他用指腹轻抹颈侧被对方剑气割出的血痕,既而启唇将指腹抵到舌尖,饶有兴趣地看着与他拉开些距离呼吸不匀的谢惟。视线落到对方那紧握剑柄隐隐发抖的手上。
方才两剑交接时,迟羽声刻意在相击之处集中调聚了众多灵力,其凶悍程度足以震碎对方的手筋——
这回连剑都拿不了了吧。
真是好笑,命剑尽毁修为半废,折腾了上千世连个解释的权力也没有,最后只能落到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孟惘那边绝对是拿不到判官笔的,也永远不会得知真相。
天道是站在他这边的,到时候那人回来见到谢惟的尸身,顶多伤心个一两年,毕竟记忆中一个“伤害”过自己好几次的人,再喜欢能喜欢到哪里去呢。
思及此,心情倏地轻松下来,他有些怜悯地打量着对方,不顾其周身的煞气,单手拎着剑缓步向前走去——
“第一世时,你也看过那场神祭,对么?”
“他十三岁时跑到人界玩,古村人迷信拜神,正巧赶上他们的神祭,因为长得好看被误认为是邻村送来的祈灵圣子……”
他的眼神渐渐痴迷起来,脚步都慢了几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乖的小孩,就由别人给他换上祈灵服,画上神纹,借着体术好跃到数十米高的奉神梁上为他们缠红绳挂铃铛……”
“特别漂亮的,很好的一个孩子。”
“这肮脏得令人想吐的下界都被他的脸衬得明丽了,他总是把自己想的很邪恶,但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干净纯挚了,像救世主一样……他本就是上界之人。”
迟羽声望着谢惟,喃喃道,“我连亲都舍不得亲的人,抱一下都要小心翼翼,怎么就被你睡到了呢……”
“他在床上一定乖的不像话,任你如何待他也不会推拒……顶多也就红着眼睛流几滴眼泪……”
他蓦地在谢惟出手之时猛然扼住他的喉咙,声音低沉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在感应到你把他关进了芥子空间时,我有多嫉妒你,谢惟、你可真是……”
他灵力外泄,妒火攻心几欲疯魔,他要砍了他的双手,剜去那双看过孟惘身体的眼睛,碎了对方那只印有道侣印的手腕骨……
一千四百零三次,他连孟惘的尸身都未曾拥有过,那人哪怕只是一具冷尸,拥在怀中也是极为幸福的。
迟羽声想过把他做成标本,让他永远保持神性,用灵力维持肉身不腐不散,就这样日日搂在自己床边……
可谢惟竟连一具尸体也不肯给他留。
每一世、每一世。
迟羽声冷眼睨着于那人耳坠和袖中隐泛幽光的木灵,手中力道渐大,缓缓收紧……
……
鬼城血月高挂,渡川半毁,鬼魂拥搡推挤叫喊一片,争先恐后跑去渡化生怕被强闯城门者一掌打散,趁百里绎和百里明南解决鬼主的空档,孟惘从储物戒中拿出两半遁历。
一半是他和谢惟所夺,另一半则一直放在百里绎那里。
他催动灵力,将遁历合二为一。
然后以魔息浸入书中构架,顺着上界的神息寻到与天道相接的那一缕联系。
遁历本为上界之物,天道所赐,如若损毁,它那边必能感应到……
如是想着,他轻阖双目,靠着神识操纵魔息绞着书中的构架和联系,将那些框着种种命格的棱角分明的线条缓缓勒紧……
直待远方传来雷声闷响,孟惘睁开眼时,便见面前五步之外一透明金色光柱倾泄而下,一只毛笔徐徐自天际降下,滞于上空数十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