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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撑了一把额头,靠在梨花树干上,简直被气笑得说不出话,仰起目光望着枝桠交错格出的深远天穹,冷笑重复说:“真是好惨啊。”她望着天穹,浑身有些失去力气的疲乏,大吵大闹后的平静,道:“你养什么女人我管不着,你养三千佳丽都跟我无关。但这是我家——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缪娘子一听却愣了一下,原本梨花带雨,却忽然有些发蒙。她呆呆看着这女子,重复:“你家……?”
即墨浔目光微微扫过脚底跪着的缪娘子,思绪微转,想到什么,嘴角勾了一勾,嗓音却郑重其事,问她道:“你再说一遍,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缪娘子胆战心惊,揣度不出圣意,只好惴惴不安地战战兢兢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此宅院是敬元皇后裴皇后旧宅。”
“你确定么?”
“民女……民女和裴家沾亲带故,千真万确不敢欺瞒陛下。”
今日仍在下雪,雪势甚急,天色阴沉沉的。
在家庙祭祀完,已经过了午,雪风浩荡。稚陵独自去了父母兄长的坟前。这地方幽寂冷清。没有其他人来,积雪深深,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近,轻抚墓碑,坟前种了森森松柏,现在已有一人高了。
碑很冷。她轻轻叹息,拿起竹扫帚扫了扫墓前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半晌无言,呆了很久很久。大抵是站久了,手脚僵硬,刚要转身,却结结实实地往前一摔。
结结实实被一双臂膀揽住,——或者叫做垫住。 稚陵不发一言,冷眼看着缪老太太母女半晌,心道只怕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与这母女上辈子无甚交集,却莫名其妙的沾了一身腥,委实可气。
缪老太太果然在她冷冷目光底下没有捱太久,就着急自己交待了:“姑娘,求姑娘在陛下跟前……”
稚陵似笑非笑地打断她:“求情?说好话?抑或是放你们一马?”
缪老太太忙不迭点头,卑躬屈膝,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低声下气说:“姑娘大人大量,那日我们……我们不知姑娘的身份哪!只是个小、小玩笑……”她讪讪一笑,缪娘子她连忙也跟着附和:“是……是啊,奴家只是跟姑娘开个玩笑。”
稚陵冷嘲说:“玩笑?我这个人,开不起玩笑。”说着便要关门,怎知又被缪老太太给挡了一挡,她着急道:“姑娘,算老婆子求你了!”
缪家母女压根也不晓得稚陵的身份,只是晓得开罪不起,昨日那事发生后,缪老太太提心吊胆一整日,生怕牵连到自己的荣华富贵,——退一万步说,荣华富贵若是失去也就罢了,只恐性命都要丢了。
稚陵不欲多言,心里一想到缪娘子不清不楚的那个传言,便如鲠在喉,气性儿上来了,啪的一声关上了屋门,把她们两人都关在了门外,心里恼恨想着,她们怎么还在她家里呆着,怎么还没走。
她扣上了门,听到有下楼声,又徐徐走到窗边去,黎明时分,下了雪,冬天的天色要明亮一些,洁白雪光中,可以望到院子里,一玄服男子正在练剑。剑气萧瑟,划过时,雪风乍起,飘飘起了一层白而密的雪幕。
时过经年,即墨浔这个习惯竟然保持这么多年,委实难得。这三十来岁的妇人立即叉腰叫道:“喂!”
稚陵蹙着眉,下了楼,迎面却先碰上了客栈那个堂倌,愁眉苦脸地说:“哎哟,姑娘,这下可糟了!”
“怎么了?”稚陵扶着栏杆,掩下两声咳嗽,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睁着乌浓的眼睛,微微歉意地笑了笑,“小二哥你放心,刚刚差点砸到那位娘子的事,我自会负责的。”
她说话声音温柔轻轻,像片风里絮一样不着重量,等说完,却不可抑制地